2018年,徐兆伟足球队12名队员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入县重点中学。对于大山深处的元宝子弟来说,这是走向外面世界的第一步。
队里的女孩子特别渴望外面的世界。前队长吴长艳告诉徐朝伟,每当她在公交车站看到大学生回家时,她总会感到羡慕。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孤僻内向的好女孩了。她年纪还小,却有着独立、鲜明的个性。 “以后我要自己养活自己,不再依赖男人。”
就像电影《摔跤吧爸爸》中两个摔跤的印度女孩一样,足球和锦标赛让这些女孩想走得更远。
文|邢银环
“那个该死的胖子又来了。”
五个月前,贵州毕节大方县中小学生足球比赛期间,元宝小学支教徐兆伟带着自己的足球队下山。他们在上届比赛中获得了冠军,一举成名。其他队的孩子都认识他们,尤其是那个“胖子”教练。
徐朝伟一听,笑了。
这是一场卫冕战。与各队教练坐在场外一脸呆滞的样子不同,徐兆伟喜欢在比赛时在场边走来走去,大声喊叫、指挥。有时他甚至显得很恶毒,不止一次把队里的小女孩们吓得落泪。
对手往往比场上的元宝小学球员更害怕场下指挥的胖子。有一次,在球队领先的时候,他喊得如此无私,让对方替补席上的小伙子忍不住抱怨道:“那个该死的胖子,让他别喊了,只要他不喊,就美好的。”
明明只是一场县里小学生之间的比赛,小小的五人制足球场边上并没有多少观众,但兴奋的徐兆伟却大喊起来,就像是世界杯一样。
事实上,徐兆伟并不是一名职业教练。这支获得县冠军的足球队就是他在教学之余组建的。大部分选手都是来自农村贫困家庭的留守儿童。
图为徐兆伟与元宝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语文课。图片/采访主题
毕节是留守儿童的一个悲伤的地方。 2012年,5名留守儿童因在垃圾桶里生火取暖而窒息身亡。 2015年,又有四名儿童死于农药中毒。
问题的根源极其复杂,但这五年来,徐兆伟却竭尽全力撕碎这个现实。他创办了一支留守儿童足球队。他麾下的几十个孩子忘记了孤独,在崎岖的乡村奔跑。泥土上,他们是中国足球疯狂生长的角落。他们是元宝足球队,他们是冠军。
“博尔赫斯”和“巴乔”
从贵阳出发,沿着黔贵高速公路,翻越重重山岭,向西行驶150公里,到达国家级贫困县大方。河谷旁有一座山脉,名叫关门山,南北绵延不绝,悬崖峭壁,连接着下面的山谷和上面的云彩。这座山正如其名。你可能认为世界真的已经关上了大门,但你错了。山的后面还有另一个世界。那是徐朝伟和元宝村孩子们的世界。
日前,这里遭遇了一场多年来罕见的大雪。山上的积雪已经很多天没有融化了。我到达时,孩子们正在足球场上穿着羽绒服训练。站在球场上,无论向哪个方向看去,都能看到白雪皑皑的群山。
图为徐兆伟骑着村民的摩托车穿过被称为“九曲弯”的蜿蜒山路。图片/采访主题
这是徐兆伟在元宝小学任教的第五个年头。他毕业于中文系,热爱博尔赫斯和里尔克的诗歌,从存在主义到荒诞主义戏剧,从《分叉小径的花园》到《等待戈多》,都深藏在他的记忆深处。
但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从远处而来,看上去既不像足球教练,也不像诗人。他有点胖,肤色和当地村民一样黑。他穿着一件比他大很多的羽绒服。它不太适合。袖子有点太长了。他走起路来,衣袖随风飘扬。
徐兆伟是一名资深球迷,对罗伯托·巴乔、维埃里等老一代球星有着深厚的感情。晚上我经常一个人开灯看欧洲五大联赛。不幸的是,校园狭窄,坑坑洼洼,他从来没有机会在学校踢足球。
这支足球队的组建有些偶然。
元宝小学校长王光文是首届“马云乡村教师奖”获得者。元宝小学基础设施落后,很多设备和建设辅助材料都是他从各地搞来的。 2017年6月,他获得上海一家公益组织的援助,修建了一块足球草坪。
王光文将此事告诉老师们后,又到县教育局开会。很快,他了解到,草坪虽然是援建的,但并不包括地面硬化的费用。而这所山里的小学也出不起钱。没有硬化的地面,就不会有足球草坪。
正在为难之际,王光文接到了电话。电话那头,徐兆伟兴奋地说:“老王,我们成立了足球队。”
王广文愣住了。他没想到徐朝伟动作这么快,兴趣这么大。 “我现在做不到。”王光文不想让孩子们失望,所以王光文没有办法。
此后一年多的时间里,王光文一直在努力收取这笔费用。如今足球场已投入使用,学校尚欠工程尾款1.4万元。
图为体育场建成前,元宝小学的孩子们在荒地上踢足球。图/网络
关于理想父亲的想象
徐兆威创办元宝足球队那年,吴昌彦上六年级。吴昌彦的父亲几个月前在一场塔楼倒塌事故中丧生。
吴长言本来就很内向。父亲去世后,她的话就更少了。
一个夏日的午后,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听到广播里徐兆伟宣布组建足球队。不知怎的,她心里一动,就报名了。
几十个孩子站在操场上一动不动,许朝伟也不知所措。足球是一项对抗性很强的运动。当其他人选择足球队时,他们倾向于选择更高、更强壮的球员。徐兆伟别无选择。元宝小学有200多名学生。很多孩子看上去都很弱,他只好挑。
最终,吴昌彦等20名孩子入选足球队,男女每队各10人。吴长艳成为第一支女队队长。
足球场很快就完工了,徐兆伟也把训练提上了日程。
群山环抱的元宝小学足球场上,徐兆伟正在带领孩子们进行足球训练。图片/采访主题
对于足球,孩子们的基础知识都是零。徐兆伟对于教练这个角色也是零基础。他坦言一开始没有信心,所以自学了自己能做的动作。如果不会动作,他就在网上找视频,让孩子们观看学习。
正值暑假,孩子们开始练习基本功,上午练,下午练。徐兆伟一边做教练,一边还要给这20张嘴准备午饭。他从每月1500元的微薄工资里挤出钱去买蔬菜,孩子们则每人从家里带一些土豆和辣椒来搭配。许朝伟在锅里炒,重油重酱,香气扑鼻。山里的孩子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他们非常喜欢。
几年后,回忆起那个暑假在中学操场上的午餐,当时的守门员吴江梅仍然充满期待。
“只有我们的足球队才能吃它。”她带着一丝自豪说道。
队伍中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要么常年在外打工,要么早已离婚。成长过程中缺乏陪伴,导致他们性格孤僻、沉默寡言。
徐兆伟喜欢和孩子们随意开玩笑。前一秒他还嘲笑一个人发胖,下一秒他又嘲笑另一个人晒黑了。孩子们喜欢聚集在他身边,听他胡言乱语。他甚至会陪他们放羊、帮他们砍柴。
许朝伟房间里的电炉从来没有关过。没有课的时候,他总是呆在这个不到10平米的小房间里。一下课,孩子们就蜂拥而至,挤在温暖的房间里,在课间的10分钟里叽叽喳喳地度过。下课铃一响,他们又鱼贯而出,40分钟后,他们又回来了……就像教室里的候鸟和鱼儿在徐家小屋之间迁徙一样。
午饭时间,吃腻了食堂饭菜的孩子们又涌进徐家的小屋。他们甚至没有打招呼,就在他的柜子里翻找鸡蛋和火腿肠。然后有人切菜,有人打水,有人端勺子。他开始在厨房里做蛋炒饭。
这些缺乏陪伴和关爱的孩子有时会在徐兆伟身上建立起对理想父亲的想象。后来吴长彦队长对我说:“如果他是一个父亲,他就是一个好父亲。”
图为徐兆伟在办公室给学生喂橙子。他班上的孩子们喜欢在课间休息时来到他的小房间。图片/采访主题
不过,吴长彦立即补充道,那是私下里的事,但在球场上,徐兆伟“非常非常凶”。
吴昌彦还记得,刚开始练足球时,他被一个猛烈的球击中脸部,“差点把我撞昏”。吴长彦当时就泪流满面。徐朝伟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更加凶狠地骂她:“你没出息,还不起来继续修炼……只是打了一个耳光,但并没有伤害到什么。”
很多女队员都有被徐兆伟弄哭的经历。事后回想,徐朝伟依然冷漠,“哭吧,我没时间哄他们。”
在徐兆伟看来,足球场上的交流与平常不同。 “我得大声骂你,我在场上打球的时候,我还在场,而且很温柔,那是不可能的,我得指着鼻子骂你。”
你从不孤单
经过一两个月的暑期集训,徐兆伟的足球队总算是有了像样的样子。
此时,大方县首届中小学生文化体育艺术节开幕了。此次赛事相当于全县中小学运动会,设置了五人制足球赛程。
徐兆伟立即报名参加了元宝小学的男女队。
这是孩子们第一次正式比赛,他们比谁都想赢。山里的孩子总是在学习成绩上吃亏,这让他们更渴望在比赛中证明自己、展示自己。
事实上,许朝伟根本不知道。毕竟元宝战队才组建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和其他战队打过一场比赛。其强度未知。
首场比赛,女队对阵鼎新教育中心队。对方球员一上场,元宝的姑娘们愣住了,徐朝伟愣住了,正在看比赛的王广文也愣住了。对面的女孩个个又高又壮,根本不像小学生。
徐朝伟知道,在偏远山区,孩子上学晚、留级多。十五、十六岁的小学生并不少见,但当他们真正在球场上相遇时,面对骨瘦如柴的小元宝女孩,还是颇具视觉冲击力的。
脚踩上草坪的那一刻,吴长言的心脏剧烈跳动,双腿颤抖。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这是繁华县城的足球场,有观众。就连她的母亲,还没有从失去丈夫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也来看了比赛……
她想赢。
谁也没想到,第一场比赛会是一场硬仗。元宝的前锋一过半场,兴欣的后卫就会紧随其后。他们凭借身体优势,一次次激烈冲撞、拦截。元宝的攻击接连被化解。
“鼎鑫的护卫好厉害,个个都好强,一旦他们靠近我,我就动不了了。”吴长彦回忆道。
徐兆伟像解说员一样着急,在场边走来走去,大喊:坚持住!再战!传播!移动!不着急!再战!
虽然在身体对抗上处于劣势,但元宝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传接球的协调性。这是徐兆伟花费大量时间训练的一张王牌。
对于山区留守儿童来说,理解传递和接收的协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他们的童年里,他们的身边没有人。用徐兆伟的话说,“一切都是为了自我成长”。他们孤独而敏感。同时,他们说话做事都不可避免地以自我为中心,有时甚至流露出一种原始的自私。
这种性格在球场上常常用一个词来表达:独立。
但足球是一项团队运动,个人的卓越并不能带来胜利。
徐兆伟告诉孩子们,传球是足球最重要的理念,传球既是责任,也是信任。 “你必须记住,你不必传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必须时刻准备好回应。无论球是否在你脚下,你都必须保护球。”
反过来,徐兆伟也希望孩子们相信,球场上你永远不会孤单。无论对手有多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追击和拦截,只要你把球传到正确的位置,总会有人支持你。相信我,我并不孤单。
传球和接球,他们是伙伴。
正是怀着这样的信念,元宝成为了本次足球比赛中为数不多的能够打出简单传接配合的球队之一。
在与鼎新的硬仗中,姑娘们依靠传球和接球配合突破防守,打开局面。当时,队长吴长彦进攻前场,与前锋吴芳配合,通过多次传球、传球,突破了对方的防守。
最后,球传到了吴芳的脚下。她没有多想,抬脚一脚射门,球进了。
图为徐兆伟(左二)带领元宝小学足球队队员进行课外训练。这是本学期的最后一次培训。图片/采访主题
随后,吴长彦也打进一球,上半场元宝队2-0领先对手。
进入下半场,场上突变。由于裁判误判,吴昌彦吃到黄牌。她的心情受到很大影响,在随后的比赛中状态不佳。
比赛最后3分钟,鼎鑫队连进两球扳平比分。
比赛结束后,姑娘们互相拥抱,一起哭泣。丢了两个球的门将吴江梅非常郁闷:“虽然是平局,但在我心里,感觉像是一种损失。”
冠军
在随后的比赛中,元宝女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然而,山里的孩子们却很坚强。到了决赛的时候,吴长彦的腿上已经布满了伤痕。
决赛的对手是老对手鼎新。
决赛前夕,姑娘们齐聚一堂,心情有些激动。首场比赛不被扳平的心情又回到了他们身上。 “这次一定要赢鼎新。”吴长彦说道。
比赛过程中,吴长艳的妈妈不断在场边喊着她的昵称,为她加油,“很大声”。
比赛进行到一半,吴长彦上演一二过一,将鼎新后卫甩在身后,打进了第一个进球。一旁的妈妈跳了起来,大声尖叫,手里的一瓶水洒了出来。
随后,另一名元宝前锋接到后卫长传,打进第二球。
元宝队再次2-0领先。
但足球的魅力就在于,直到终场哨声响起,你永远不知道结果。
元宝队的领先优势一直保持到比赛最后3分钟。鼎鑫抓住元宝队换人的机会,突然发力,进球了。
随后的角球中,吴昌彦不慎将球撞入自家球门。
乌龙球!
吴昌彦当时就愣住了,“我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2比2,决赛进入点球大战。场边的观众鸦雀无声。他们谁都没有在这个县里见过如此紧张、如此戏剧性的比赛。
由于双方门将的出色表现,接连扑出了对方的点球。直到第五局,比分依然是2-2平。
吴昌彦的第一个点球因为角度不够刁钻被对方门将扑出。当她第二次站在球前时,她不禁感到紧张,双脚又开始发抖。她回头望向田野,看到了母亲。她冷静下来,开始行动。
足球在空中旋转,直奔死角。
对方守门员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所有人都跳了起来。王光文记得,“连教育局的几十个老人都站起来,像孩子一样欢呼。”
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将吴江梅的身上。只要她扑出鼎新的点球,元宝就赢了。
女孩走向球门线。
五人制足球的球门宽3米,点球点距球门仅6米。高速飞行的球让守门员不到半秒的时间做出反应。吴江梅必须做出预测。
对手抬起脚,皮球飞向球门,吴江梅扑了过去。
不少元宝少女都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吴江梅的耳边,只有风声。
低球传向底角!您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吴江梅的手碰到了球,她把球救了出来。
整个体育场第一次依旧安静,世界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徐兆伟喊出:赢了!
欢呼声很快就如同被点燃了一般。
徐朝伟松了口气。
“还好,这位冠军没有跑掉。”
童话有时更残酷
夺冠后,元宝小学成为大方县足球的代名词,激发了全区学校对校园足球的兴趣。 2018年,徐兆伟足球队12名队员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入县重点中学。对于大山深处的元宝子弟来说,这是走向外面世界的第一步。
队里的女孩子特别渴望外面的世界。吴长艳告诉徐朝伟,每当她在公交车站看到大学生回家时,她总会感到羡慕。
前面的路依然如履薄冰。山里姑娘的命运总是相似的。他们要么早结婚,要么早打工,却无法留在城市,最终嫁回山里。 “即使嫁到别处,也还是嫁到山里。”徐兆伟说道。
很多年前,他的一个女学生结婚前,穿着订婚服在教室里炫耀:看我的新衣服多漂亮。
“这孩子多无辜啊。”现在许朝伟回想起那一幕,仍然觉得难以忍受。
大家都知道读书是走出大山的出路,但对于山区的孩子来说,恶劣的家庭环境和稀缺的教育资源,让这条路变得过于艰难和狭窄。
元宝小学校长王光文将农村教育比作一个大漏斗。 “小学里还是这样,越往上走,想念的人就越多。如果一个班有十分之一的人能上高中,那就不错了。”
徐兆伟曾经跟我讲过《安徒生童话》。他说这是一个残酷的故事,根本不适合小孩子看。
“丑小鸭并没有‘变成’天鹅。丑小鸭本来就是天鹅。如果它真的是丑小鸭,它永远也见不到天鹅的世界。”
前队长吴长艳不再是以前那个孤僻内向的好女孩了。她年纪还小,却有着独立、鲜明的个性。 “以后我要自己养活自己,不依赖男人。”
就像电影《摔跤吧爸爸》中两个摔跤的印度女孩一样,足球和锦标赛让这些女孩想走得更远。
今年,在校长王光文的推荐下,徐兆伟被提名为“马云乡村教师奖”。 1月份,他将出席在三亚举行的颁奖典礼。许多记者前来采访他。他说:“孩子们需要我,其实我更需要孩子们吗?”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许朝伟回到了办公室。他教的几个六年级女生趁他不在的时候给他做了一顿“爱心晚餐”,还为他叠被子和衣服。图片/采访主题
离开元宝村之前,学校正在放假,整个学校空无一人。徐兆伟很少孤身一人。他在自己10平米的小屋里坐了很久,对我说:我们去吴昌彦家吧。
周围的山上覆盖着梯田,用来种植土豆和玉米。这时的他终于看起来像个诗人了。走在山路上,他挥舞着过长的衣袖,读着易卜生笔下的皮尔·金特的青春独白:
一个人为了生存/一生必须付出什么代价
我想爬到山顶/我想再看一次日出
我想看看这片上帝应许的福地,直到我的眼睛累了。
从吴长言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告别时,徐兆伟对女孩说,好好学习,如果你考试考上了,我就送你一份礼物。
他一挥衣袖,大步走远。到了山口,回头一看,吴长彦还站在自家门口目送他。
她会很快长大的。她也许能走出大山,也许出不去,也可能出去又回来,继续在父亲那一代的梯田上种土豆和玉米。
那个时候,她一定还记得那个凉爽的夏日,在县城举行的世界杯决赛中打进的致胜一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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